第86章 万万没想到
“这道歉的话，你该对着李大人说才是。”顾无欢淡淡地瞥了她一眼，随后扫了一眼李世明。
李世明对上了顾无欢的视线，那模样好似在说：瞧，我原本要让你坐的椅子，被她抢了去了。
“李大人，真是不好意思，小妹所言乃是属实，小妹自小好动，但身体却一直不大好，这两年更是频频头疼，看了许多大夫也不见好，头晕的时候，她不能站着，方才又犯了病，这才迷迷糊糊坐了李大人的位置，还请李大人见谅。”站在李世明身后的男子率先对李世明赔起了不是，他微微低头，态度分外诚恳。
但是他却没有半点要让那女子站起来让位子的意思。
风闪灵将他的话停在了耳中，只觉得此人这么说话，多半是想听李世明自己说，将那位子让给那姑娘坐。
她也是今天才见到这二人，故而也不知道他们的话究竟是真是假，此刻那女子扶着额头，似乎是有些疲惫的模样，而那站在一旁的男子，望着她的模样，眉眼间的担忧之色不似作假。
风闪灵眸中划过一丝好笑的意味。
如果是真的，那么似乎没有责怪人家，人家身子不好，若是不让人家坐都有些说不过去，且那姑娘此刻已经坐在了椅子上，自然是不可能将她叫起来的了。
但若这些都只是他们逢场作戏，见招拆招——那么便说明了，这两个对手，当真不蠢，且很会相互配合。
“既然是这位姑娘身子不舒服，我让她一让自是无妨。”李世明心下亦在判断着二人说话的真假，面上却是一派的淡然之色。
顾无欢看着此刻的场景，桃花美目中迅速地划过了一丝讥诮之色。
他此时自然是不能将那两张被他藏起来的椅子拖出来，便朝着东方舞阳道：“舞阳，去外头叫下人再搬两张椅子过来，咱们总不能让客人在一旁站着，多失礼。”
东方舞阳听闻此话，倒是没有像平时一样摆脸色，起了身便出去了。
这要换在平时，顾无欢使唤她做这个做那个，她必然毫不客气地赠送一个白眼外加几句冷嘲热讽，但今日这府中有不速之客，是他们二人一致对外的时刻。她便暂时与顾无欢站在同一阵线。
东方舞阳自然与风闪灵自然都是希望让这二人离开王府的，却都明白不能用强硬的手段。
吩咐下人重新办了两张椅子过来，李世明与那年轻男子便一同落了坐，六人围着一张桌子坐在了一起。
顾无欢和风闪灵自然是吃不下饭了，前者是因着有洁癖，不愿与外人同吃一道菜，后者则是单纯的没有心情，于是乎顾无欢让人将饭菜撤走了，改换成了沏茶。
“听闻二位客人是望月的人。”顾无欢作为主人，自然是率先说了话，“那么二位是不是该介绍一下自己。”
“我兄妹二人姓叶，在下名唤子谦，小妹子秋，父母是望月国的绸缎商人，与梁王妃是好友，因着王妃说要带我兄妹二人前来云若国转悠转悠，这才来府上打扰。”叶子谦说着，朝顾无欢有礼一笑，“我二人身在商人家，兴许不太了解权贵之家的规矩，行为方面可能粗鄙了些，若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，请郡主和郡王见谅。”
风闪灵听着这男子说话，只觉得假的很。
不愧是商人家的子弟，一说话都是客套到不行的客套话，出生商人家的人一贯会算计，见风使舵察言观色的功夫都极好，且这叶子谦看上去还颇为彬彬有礼，哪里有半点粗鄙的样子，看来是个难缠的。
“令尊既是母妃的朋友，那么前来府上做客算不得打扰。”顾无欢不紧不慢道，“不过阁下如此自谦，觉得自己是粗鄙之人，那么咱们的交谈便不用太客气了，干脆也直白粗鄙些，你说来府上打扰，那么准备打扰多久？”
顾无欢此话一处，叶子谦微微一怔，似是没想到对方扔了这么一个问题出来。
风闪灵：“……”
她是没料到顾无欢会如此直白的。
不过以他那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，接下来多半会有更多让人意想不到的话从他嘴里出来。
不过——对付这叶家兄妹两人理应是有她和李世明出马的，像东方瑾玉说的，自己的情敌自己摆平，交给顾无欢去摆平的话，显得她与李世明没本事。
想到这儿，风闪灵忘了李世明一眼，那厮也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，抬眸迎上她的目光。
风闪灵趁着叶子谦与顾无欢说话，没看自己这边，朝着李世明做口型：摆明他。
李世明读懂了她的口型，同样朝她无声道：知道。
二人的互动并不明显，倒也没让叶氏兄妹注意到。
“我二人要打扰多久，这还真的不能给郡王一个准确的答复呢。”叶子谦反应过来之后，朝着顾无欢有些歉意地笑了笑，“王妃叫我二人来的时候，一路上与我们说了不少郡王和郡主的事儿，在下是个藏不住话的，我对舞阳郡主可谓是一见倾心，不怕各位笑话，我是真心希望能讨郡主喜欢的，窈窕淑女，君子好逑，虽说在下只是一介商人，但梁王妃从不将家世门第的差距放在眼里，这还真是我们兄妹二人的福音。”
风闪灵听到这儿，只觉得这男子当真也是个直白的，看上舞阳就那么大喇喇的说了出来，也不知李世明会如何应对。
“窈窕淑女？”李世明一开口便是将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，随后低笑一声，“叶兄，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，郡主是真性情的人，性子直爽且有些骄横，她从来都不屑于装淑女，叶兄用窈窕淑女来形容她，是不是有些假了。”
东方舞阳听着他这话，眼角几不可见的一抽，想说什么，却只是动了动唇，终究什么也没说。
风闪灵忍着没笑出声。
李世明话虽说得没错，但这话说出来，膈应了对手的同时，恐怕也得罪了舞阳。
说她骄横，事后真的不怕她找他算账么。
“李统领此言差矣，在我看来，舞阳郡主并不蛮横，真性情倒是真的，不虚伪不矫揉造作，呈现人前的是最真实的她，这样的女子自有她的可爱之处，蛮横这个词，是用来形容那些蛮不讲理毫无教养的女子，怎么能用来说舞阳郡主，不怕李统领笑话，郡主在我心里，就是窈窕淑女。”叶子谦开口，声线不缓不慢。
李世明听这些话，心下冷笑一声，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对劲，只淡笑着看叶子谦，“叶兄心里当真是这么想的？”
我靠说着这么虚伪的话眼都不眨脸也不红倒也算是有点本事，对方看似彬彬有礼的公子实则也是绝对的厚脸皮。
对于李世明的问话，叶子谦同样笑着，“当真。”
这一头的二人面上含笑心里各有算计，另一边，风闪灵瞥了一眼正对面的那女子，此刻正双手托着腮，专注地听着她兄长说话，附和了一句，“我也觉得郡主就是如哥哥所言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，哥哥向来是实在的人，有什么说什么的。”
风闪灵摸了摸鼻子。
好吧，这两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都不错，且很会相互配合。
客套来客套去的根本就没什么意思，倒不如做些实在一点、对情敌攻击性大一点的事。
李世明与舞阳二人还未完全确认关系，因此不显得亲密，但她与顾无欢却是早就确认了关系的。
于是，她作势打了个哈欠，仿佛一幅困倦的样子，以手肘支撑在椅子把手上，抵着头，似是犯困了，随后将手臂一点一点地偏向了
顾无欢的位置，顾无欢原本就坐在她旁边，与她靠的近，她便直接让头脱离了手背，倒在了顾无欢的肩头上。
顾无欢察觉到肩膀一沉，微微偏过头，入目是风闪灵乌黑的头发，他唇角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，伸手揉了揉风闪灵的头，“怎么，困了？”
“有一点。”风闪灵刻意将声音放轻了，显得有些倦倦的，“不过来了客人，总不能这么快就走，那显得有些无礼了。”
“不会的，他们都十分善解人意。”顾无欢不紧不慢道，“这样吧，你若是不想失陪，便先这么靠着我眯一会儿，回头叫你。”
“那怎么行……”风闪灵装模作样的要拒绝，声音却越来越小，最后直接磕上来眼眸。
就这么靠着他的肩膀闭目养神得了。
对情敌最好的挑衅，可不就是秀恩爱么，顾无欢乐于配合，她自然也该与他好好秀一秀不是么。
风闪灵与顾无欢的动静，自然是全落在了众人的眼里。
李世明望着二人，眸光有些哀怨。
风闪灵倒是好，可以将无欢直接拖来用，开启秀恩爱虐单身狗模式，他呢，他和舞阳还未确认关系，舞阳并未明确表明态度，那么他自然没指望和舞阳多亲密来膈应情敌。
叶子秋望着顾无欢肩头上的人，一双明眸微微眯了眯，面上倒是没有异样的神色，只笑道：“郡王，这位是？”
“本王的郡王妃。”顾无欢扔出了十分简洁明了的答案，一点儿不拖泥带水。
闭着眼睛的风闪灵此刻心里也是满意得很。
这厮虽然平时有点讨厌，不过在外人面前，表现确实是不错。
“郡王妃？”叶子秋面上似有惊诧之色，“可是梁王妃分明说，郡王还未娶妻。”
“是还没娶，不过是早晚的事。”顾无欢轻描淡写道，“本王定下来的事，便没有更改的意思，故而现在称一声郡王妃，也是合理的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叶子秋淡淡一笑，而后垂下眸子，“我在路上听梁王妃说，礼郡王这一生只娶一个妻子？”
顾无欢淡淡道：“不错。”
“既然如此，那么看来确实是没我什么事了。”叶子秋叹息一声，“来的路上听起梁王妃说了郡王不少的事，心下很是倾慕，听王妃说郡王对女子冷淡的时候，这心下更是喜悦了，不过没有想到，我到来的时候，郡王却有了意中人了。”
正在闭目养神的风闪灵听着这话，顿觉得疑惑了。
听起他娘说他冷淡，心下还喜悦……这妹子是什么奇葩想法，难道她天生喜欢高冷的调调不成。
而她心中的疑惑，被东方舞阳直接问了出来，“你这想法倒是让我不解了，他对女子冷淡，这有什么好值得喜悦的，这样的性格只会让人更难接近她，其他女子都是苦恼，你却喜悦？”
“郡主有所不知，男子的性格若是平易近人反而不好，在我看来是这样的，太过健谈太有风度的男子，只适合做朋友，不适合做夫君，因为你无法避免他与其他的女子会有接触，这往后的日子少不得要吃醋的，可若是性格冷淡不易接近的男子，那么你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，因为他一旦中意一个女子，多半就不会再看上其他的人了，如此一来，能避免许多误会。”叶子秋说到这儿，笑了笑，“也许我这么说，郡主觉得我为人心胸狭隘，善妒，但是郡主，咱们开门见山的说，有谁希望自己的夫君与其他女子有太多接触？礼郡王既然开口说只娶一人，那么郡王妃若是善妒想来他也并不介意，因为于他而言没有差别。”
风闪灵听到这儿，心道一句这姑娘还真是实诚。
不过她这观点也太片面了，像是在说健谈的男子就风流似的，也不知道李世明听了什么感觉。
由于她是闭着眼睛的，自然便没有看见，李世明朝天翻了一个白眼。
那些话在他看来就是扯淡。
不过他倒也懒得开口反驳此女，只因自己这一方估计没有人听得进她的话，不过，舞阳会不会被她这些话影响到？
想到这儿，他立即望了一眼东方舞阳，后者似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，回望了他一眼，眸光有些似笑非笑。
东方舞阳的眼神让李世明有些心里没底，但眼下这样的场合，有些话想和她说却不合适。
“关于女子善妒这一点，本王不发表任何意见。”顾无欢淡淡道，“本王只知道，我的郡王妃，无论她是什么样的，本王都能接纳。善不善妒，心胸宽不宽广，这些都不重要。”
其实他巴不得靠在他肩膀上的这个疯丫头能善妒一点。
因为他总是看不出来她有多么在意他。
顾无欢的想法风闪灵自然是不知道的，但因为靠着他的原因，他的话清晰地响彻在耳畔，尤其是那一句——善不善妒，心胸宽不宽广，这些都不重要。
不得不说这句说确实很讨人欢心。
“好了，若是没有别的事情，本王先失陪。”顾无欢说到这儿，瞥了一眼东方舞阳，“舞阳，好好招呼客人，为兄先送你嫂子回房。”
话落，也不管东方舞阳是什么表情，他打横抱起风闪灵便直接迈步出了大堂。
留下抓狂的东方舞阳和李世明。
“你还真不是个好队友，这种时刻居然把他们两个撇下了。”才走出了大堂不久，风闪灵便睁开了眼，从顾无欢怀抱中蹦跶下来，“你将那两兄妹丢给舞阳和李世明，他两必定在心里扎小人咒你。”
“让他们咒吧。”顾无欢的神情云淡风轻，“这怨不得谁，谁让他们二人拖拖拉拉，认识这么长时间还未走到一起，李世明也是个没用的家伙，连舞阳都拿不下，他们无法向咱们这样亲密，这怨不得咱们。”
“可我们这样，算临阵脱逃吧？”风闪灵砸了砸嘴，“总觉得有些不够义气。”
“你也是笨。”顾无欢伸手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，“咱们能找借口开溜，他们难道不会么？若是连个离开的理由也想不出来，那么也只能说是笨的无可救药。”
“但也总不能一直逃避。”风闪灵揉了揉额头，白了顾无欢一眼，“我不屑于做开溜这样的事，方才我装睡靠在你肩上，也不过是想让那女子知难而退，不过看她的态度，似乎没有要放弃的意思，迟早都是要对上的，倒不如早点解决，刚才有你在，也许他们说话都都不太放得开，总是显得客套，这样吧，我单独回去就好了，你不用回去，自己的情敌自己解决。”
顾无欢闻言，面上划过一丝好笑，“你要回去，那我怎么办？”
“你怎么办？你还能怎么办，你自己随便逛逛就是了，总之，你不用和我一起回去。”风闪灵说着，伸手掐了一下顾无欢的脸，而后迅速转身跑开了。
留下身后的顾无欢，望着她跑开的身影，眉眼间浮现一丝笑意。
风闪灵回到大堂，让众人都觉得有些意外，尤其是东方舞阳和李世明。
方才明明都开溜了，这会儿又回来算是怎么回事，半路良心发现了？准备回来给队友助阵？但是为何只有她一人回来，不见顾无欢？
“最初是有些困倦，不过这会儿却没有感觉了，方才走到半路，我就和无欢说，作为主人，才与客人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就离开，未免有些招待不周，我便叫他回来继续坐，哪知道他的属下忽然出现了，似是有什么急事需要他处理，于是我便独自回来了。”风闪灵说着，回到了椅子边坐下，“无欢不得空，便叫我来陪大家聊聊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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