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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3.Chapter-63三更合一

  乖,我低头

一更:


厉言勋人间蒸发了。


林舒和他最后一次联系, 就是省运动会开幕式前天, 那条没有回复的信息。


在那之后, 她打电话他不接, 发短信不回。第三天,他号码停机。她跑去问过所有可能知道他消息的人, 没人知道怎么回事。她想去找邓成伦问厉言勋的地址, 邓成伦又突然很少在班上课。


像是风筝脱离了线, 他们, 就此彻底失去联系。


省运动会闭幕当天, 林舒终于把邓成伦堵在男厕所门口。


“告诉我他家地址!”


邓成伦举起双手似在投|降, 眉心蹙紧:“姐, 我求你饶了我吧, 好吗?”


林舒狠狠怔了下, 勉强勾起嘴角:“我没听错吧,你, 你刚才叫我什么?”


然而他并没有接她的话。


“他只是累了,会回来的。”邓成伦放下手, 瞥向别处, 暗自叹了口气, “有些话, 还是他亲自跟你说比较好。就麻烦你,再等等吧。”


他客气得, 让她再多疑问都哽在喉咙吐不出。


“总有个期限吧?”林舒拄在墙壁的手缓缓落下, 微垂着头, 声音很轻,“不然我也没法确定自己等得下去。”


为什么一定要等呢?就不能快刀斩乱麻吗?


邓成伦盯着她的模样:“可能,一个月,也可能会更久。你好好的,别因为他就”


“怎么做得到?”林舒轻笑一声,忽而抬头盯着他的眼睛,明明双眼已经泛红,就是强忍着没落泪,“除非他现在好好站在我面前,不然我好不了了。”


不等他说话,她别过脸去,声音都在颤抖却咬字很重:“他到底怎么了?怎么舍得”


明明那么了解我的脾气,却还舍得让我等。


邓成伦眉心拧成了疙瘩:“你别这样”


林舒举起双手挡在他们中间,保持这样僵硬的姿势后退几步,转身跑远。


等待的这段时间,她习惯每天写篇日记,写写晴天雨天,把想对他说的话都写进去,顺便记录下时间。


第一天,她写道:厉言勋你个乌龟王八蛋!你让我这么难受,等你回来,我要当面跟你说分手!你就哭去吧!


第二天,却完全变了样。


你要是累了,就好好歇歇,我真的不会再bī着你去学习背题。我发誓!让我陪你啊,为什么一定要躲起来


第十天,她能说不能说的,都已经写尽了。握起笔,很久都不知道该写什么。


经过这么久,最初的气愤和疑问早已被磨光,她甚至不想再追问原因,只想他能回来。


她又翻出两人的照片,看他背着她,抱着她,或者牵着她,就算他再怎么不耐,搞怪,却都是最温暖的瞬间。她嘴角缓缓扬起,翻着翻着,却又悄然落下。


最后只在空荡荡的页面,她写了一行字“我好想你,你回来吧,好不好?”。


点上问号的点,一滴水,也摔落格子间,洇湿了圆圆一块。


第十五天,早上林舒如往常吃早餐。


林瑞祥撕了片馒头,盯着她:“你最近好像很少出去玩啊?”


林舒手上动作一顿,笑笑:“恩最近要准备竞赛,没有时间。”


“只因为要竞赛?”林瑞祥满不在意般垂下眸,干咳两声,“我很久没看到那小子来接你了。”


“他训练挺忙的,我最近太累了,早上起不来。”林舒吃完最后一口馒头,掸了掸手上的馒头渣,“我吃好了,走啦爸妈。”


说完,她拎起书包就要走,却被叫住。


林瑞祥没有转头,眉心却已蹙紧:“不是说运动会有机会被选进省队吗?他发挥怎么样?有消息了吗?”


“发挥挺好的,应该”林舒不觉抿了下chún,暗自叹口气,“快有消息了吧。”


林瑞祥还想再问,就被祝倩茹怼了下胳膊。


第三十三天,桐市迎来2010年的第一场雪。


雪并不大,只是从夜里便悄悄开始,飘飘洒洒,一直未停。到清早,也已覆满城。


林舒一路戴着耳机听听力,听不到过往车lún碾压,鸣笛交杂。偶尔从英语对话中出神,目光漫无目的四下看着,才知雪已经挂满眉睫。


公交车到站,她如往常刷卡往车后走。正巧,靠后车门里面的位置空着。她刚朝那走去,目光就无意间瞥到空座后坐着个戴黑色鸭舌帽和口罩的男生,他的羽绒帽子还扣在鸭舌帽外,她根本看不到他容貌。


可就是莫名觉得,有点熟悉?


她怔怔地盯着他,直到旁边座位的大妈干咳两声:“要进来吗?”


“不,不好意思。”林舒忙点了下头,走进去。坐下前,她回头看了眼那个男生,彼时,后者头歪倚着车窗,似是在小憩。


坐下后,她就没再回头。自然不知道,她一直盯着的人,其实一路都在盯着她看。


车在一中门口停住,林舒先下车,刚走几步,她脚步一顿转回头,车上那个人的确已经不在座位,但也没在她左右。


大概是她想多了,如果真是他回来,应该会提前告诉她吧。应该吧


她转回头走进学校,树后的人才走出来,低着头慢悠悠往学校门口走。


下午,雪已经在地面上轻轻叠了几层,似是棉纱。林舒不觉转头看向布满雾气的窗,用手掌抹出一小片,水珠一圈圈附着,阳光从中洒进来,她目光落得很远,竟看得cào场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跑圈。


她忽地站起身,扯过纸巾的手都在颤抖。她仔细擦出一片窗,趴在窗上,再三确认,才转身往教室门口跑去。经过门口时,正撞上肖晋回来,她撞过他的肩膀,忙道了句歉,便头也不回地跑下楼。


怕这次再逮不到厉言勋,她只顾着拼尽全力向他奔跑,再没看窗口。她不知道,窗外跑道中的人,只跑了半圈便停下。


厉言勋微仰起头看着满天飘雪,气息从chún齿间吐出成雾。某一刻,他紧闭双眼眉心狠狠蹙了下。高大的身子瞬间矮了半截,他一放松,横躺在弯道内侧,头落在跑道中央覆满雪的草地间。


“怎么样?”


“不太乐观”


耳边嘈杂,扰得他随意落在跑道间的手,渐渐握紧成拳。


黎子越忙跑过来,在他旁边蹲下:“感觉怎么样?”


厉言勋依旧闭着双眼,摇摇头,苦笑一声:“废了。”


黎子越眉心不觉蹙紧,忽而燃起一丝希望:“会不会跟下雪有关?跑道会很滑”


“不是。”厉言勋睁开眼,目光无神地落在天边,雪花飘落,在他瞳仁中映得越来越大。


是无能为力。


听得黎子越干咳两声,他双臂支撑着坐起身,就听得熟悉的声音。


“厉言勋!”


他循着声音看去,就见林舒只穿了件秋季校服,站在不远处。也不知是太冷还是如何,她双眼,鼻尖和脸颊都染着红。


未等他反应,她已经冲过来,一pì股坐在地上,抱紧他。


“你们聊。”黎子越识趣地往教学楼走。


厉言勋目光落得很远,双臂还拄在身侧,没任何动作。直到感觉到她滚烫的眼泪往他的毛衣衣领里guàn,他怔了下,蹙紧的眉再没舒展开。一只手臂勾住她的腰,紧紧箍住她,像是要把她拥进身体里。


疼。xiōng口,身上,哪哪都疼。


林舒不禁蹙了下眉,却也没开口让他轻一些。


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。


感觉到他的头轻轻朝她依过来,她才用袖子随意抿掉脸上的眼泪,深吸口气,试探性问道。


“你,没事吧?”


“恩。”厉言勋闭上双眼,再睁开来,已经褪去不该有的红晕,他松开她,站起身。


正巧上课铃打响,他便双手chā|进|口袋,转身就往教学楼走。


林舒被他的反应惊到,半晌,才爬起来,匆忙跟上去,拽住他衣袖,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

“你,怎么了?是不是发生什么了?”


“没有。”厉言勋没看她,更没有放慢脚步等她。


“那你。”林舒犹豫片刻,还是小声问出口,“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?”


厉言勋脚步顿住,转过头看她,眼神没有一丝温度:“哪不一样?”


哪都不一样!以前你不会这样对我,从来不会


可林舒盯着他,强压住双眼的温热,话到嘴边,也只是扯扯嘴角:“没,没有。”


“那就回你的一班,别跟着我,我们不顺路。”厉言勋转过头,手臂往面前一挥,衣袖便脱离她的手,他头也不回地朝楼梯口走。


她怔怔地看着他走远,有什么哽在喉咙,吞吐两难,憋红了眼眶。


二更:


再见到,厉言勋的冷漠,让林舒甚至没有勇气问,他这段时间到底怎么了。


总以为时间都会冲淡的,但其实只冲淡了她非问不可的冲动,和她所有的骄傲。而问题,还是问题。它会在深夜从脑海里翻滚折磨,从不曾停歇。


林舒曾以为,努力去忽略这些问题会是她最大的难以招架。但其实,厉言勋的改变才是。


他开始疯狂逃课,一周都没几节课会在学校,更不会来接送她。他经常一盒接一盒地抽烟,酗酒,泡网吧。常常她早上起来联系他,他都刚从网吧包宿出来,草草应付几句,就要挂断睡觉。偶尔,她打电话不是时候,他正在玩游戏,他接了就会很不耐烦,说她只会打扰他。


她对他消息不灵通到,他退出训练,放弃考体校,她都是在贴吧里看到才知道。而她只能装作不知道,一个字都不敢在他面前提。


到后来她打的电话,他已经很少会接,甚至直接挂断,短信更懒得回。他几乎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,除了他又在外面喝得烂醉,要她送他回家。


偶尔她在酒吧找到他,他会当着现场陌生人的面,胳膊勾住她脖子,指着她大声说:“看到了吗,我的妞好看吧?”


可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称呼。


再偶尔,她才把他扛出酒吧,他就把她按在胡同里亲。才亲一会,手就会不老实,想越界。每次她下意识推开他,他都会低骂一声,好久都再不肯靠近她,说她扫兴。他满目的嫌弃和不耐,比他嘴里浓郁的烟酒味更容易呛得她视线模糊。


但她还是会跟上去,生怕他走路不稳,再摔到。


到此,她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,可以卑微得,忽略他所有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厌烦。


月考前一天。


冬夜的十一点半,天冷得手才在外待几秒,就会冻得麻木。寒风肆意刮过脸颊,像是甩巴掌般生疼。街边已经没什么人,冷清得可以清楚听见自己的喘息。


林舒掐着手机,边找边四下张望,附近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,她都会盯着看半天,再小心避开。


如是,走了半小时,她终于在一个狭窄的胡同里,找到极为不显眼的小牌子——杜家旅店。


她握着手机的手渐渐握紧,还是咬住下chún跑进去,刚转身关上门,旁边就传来不耐的打哈欠声。


波浪头的油腻中年女人,从柜台里小单人床坐起身,瞥了她一眼:“怎么这么晚才来住店啊?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嗨吗?”


林舒忙摆摆手:“不不不,我只是找人。”


“找人?”女人上下打量她一番,了然般勾起嘴角,目光却透露出鄙夷,“几号房?”


林舒被她盯得不舒服,一张脸涨得通红,小声回道:“306。”


“306?小姑娘好福气啊。”女人眉峰微挑,肥硕的身子往柜台里探了探,拿出什么拍在柜台上,推到她面前,“估计一个不够,看你学生没什么钱,15一盒拿走。”


只看一眼,林舒就红透了脸。她忙垂下眸,说话都不利索:“我,我想你,可,可能误会了,不是这样”


“你可拉倒吧!像你这样的女孩我见得多了。就算你没想法,房间等你那位也会有啊。不然他干嘛约你来这?情窦初开嘛,阿姨都懂得。”女人笑着朝她挤了挤眼睛,胳膊肘往柜台边一压,点着盒子,“小姑娘,阿姨可不是要赚你钱哦。是怕你一不小心没守住,后面有更大的麻烦等着你。”


“真不用了,谢谢。”林舒低垂着头,慌忙转头朝楼梯口跑。可是刚踏上楼梯,就听见某些不该听到的声音,她脚步不觉顿住。


她不由得想起之前几次,厉言勋把她按在胡同里亲她。他不老实的程度,甚至让她有些怀疑,他会在那就地解决了她。


这次又是直接让她来旅店


犹豫许久,她还是把手伸进口袋,跑回柜台前,迅速拿过中年女人刚要收起来的盒子,把钱往那一丢,转身又跑回去。


中年女人把钱丢进柜台底下的小纸盒:“这就对了!玩得愉快哦。”


盒子太大,她的口袋怎么都藏不住,她做贼般面向墙角拆开来,把东西收好,盒子直接丢进垃圾桶。做完这些,她整个人紧张得全身的神经都绷紧。


一路小跑到306房门口,她做了很久心理建设,才抬起手心满是汗的手敲了门。


门咔嚓一声开了,林舒还没等看清厉言勋的模样,他就慵懒地躺回床上。


她走进去,关上门,轻手轻脚地坐在床边。


老旧的白炽灯玻璃罩已然发黑,屋内光线昏暗,房间很小,一张小单人床,一张破木桌就是全部陈设。


她低垂着头,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反复用力摩挲着:“不早了,我送你回家吧?”


感觉到背后躺着的人翻过身来,她刚要转回头,就被他从背后抱住肩膀。


有那么一刻,她又想起两人在旋转木马上的拥抱,仿佛兜兜转转,最后一切都没变。但转瞬,他捏着她的下巴,把她的头扭过去,霸道地堵住她的chún。她就知道,她错了。


果然,吻着吻着,他就按着她的肩膀把她转过来,他炙热的chún蹭过她脸颊,到达耳边。下一刻,他猛地将她推|倒|在|床,头埋进她脖子|间同时,手就已开始拉她的外套拉链。随后,他边吻她,边解她衬衣衣扣。


林舒微微别过头,落在破旧木桌上的目光,空洞无神。她努力压住自己所有的恐惧和紧张,声音却还是颤抖。


“你,是不是真的很想?”


明知希望渺茫,但还是有那么一刻,她曾期待他会像从前那般就此收手。


但现实是,他只冷冷说了句:“是。”


还反问她到底给不给。


“来吧。”她默默咽了下口水,闭紧双眼。


如果这就是你最想从我身上得到的,那你拿走吧,自此,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失去了。


厉言勋盯着她的模样,眉心不觉蹙紧。但下一秒,他又埋下头,只是没再解她衣扣,而是把手放在她妖间轻轻摩挲。


某一刻,脸颊擦过一丝冰冷,他怔了下,抬头就见她咬死下chún,紧闭着双眼,眼角又一行眼泪落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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